构建和谐社会已经成了我们的奋斗目标之一,每每谈论起“构建和谐”来,我就由不得想起我的西邻高军建房时,我和我母亲之间发生的那场“犁铧射雄鸡”的故事……
那是改革开放后,西邻高军有了钱,计划把三间老门房翻盖成二层小高楼,他和我商量,想让我也把门房盖成两层楼,说:“如果这样,两家就不会失和气”。
他家盖房管我家什么事?事情源于农村建房的一大禁忌,这个禁忌说:“东高不算高,西高压断腰”。按照这种说法,高军是西邻,房子如果超出我家,就会给我家带来灭顶之灾。
这个禁忌始于何年,没人知晓,给谁的腰压断了,也没人见过。就是一直守着这个规矩,说什么“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”,更甚者,竟大打出手,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。
这就是高军盖房要和我商量的原因。
当时,我家正在供着几个孩子上学,生活处于捉襟见肘程度,根本无钱翻盖房屋。况且压根我就不相信“压断腰”这种邪说,所以我当即表态:你在你家建房,与我没有关系,你想盖多高就盖多高,根本不需要和我商量。如果有什么困难,只要我能做得到,就一定帮忙。
他家的楼房建起后,比我的门房高出许多。巷里人都愤愤不平。这个为我叹息,那个说我没出息,几个很要好的朋友竟然当着我的面,说高军是欺负人呢!对此,我都当耳旁风,全然没有放在心里。可是母亲的整天吵闹,却让我成了热锅上的蚂蚁。
母亲说:“人家高军有钱了,就骑在咱的头上拉屎,我可受不了这窝囊气!”又说:“要是等人家把你的腰压断了,恐怕我的命早就没了!”
“人家在人家的院里建房,管咱什么事?”我说。
“难道你不知道‘东高不算高,西高压断腰’的道理吗?”
“知道,但我觉得没有道理!”
“如果您真的不管,我就有我的法儿!”
“什么法儿?”
“只要你按我说的做,咱家就能化凶为吉。”
原来,母亲求过巫神,说要找一个犁铧,固定在我家门房的房脊上,把铧尖对准他家楼房顶端的雄鸡就行了。还说,上面用大瓦盖严,不能让人察觉,这样,我家的铧尖就会把他家的雄鸡刺死,我家就万事大吉了。
听完母亲的讲述,我哭笑不得。我觉得这个巫神太缺德了,别说铧尖距他家雄鸡至少也有三米远,根本刺不着,何况那只雄鸡还是人工烧制的瓦鸡呢!即无生命可谈,何来刺死一说!假如真正刺死了“雄鸡”,两位母亲还不早吵死到一块了?
为了应对母亲无休止的纠缠,我当即就从后院旧农具堆里,找来一个犁铧,当着母亲的面,把铧尖在磨刀石上磨了又磨,磨得十分锋利,当夜,我就用泥巴固定在了我家门房的屋脊上。
五年来相安无事。
五年后,我的四个子女相继从大学毕业了,也都有了自己的如意工作,家庭联产承包后的连年丰收,又使我家经济大大好转。于是,我也计划翻修门房了。
就在拆除我家门房的那天上午,我问母亲:“你觉得咱家现在的生活怎么样?高军家的楼房有没有给咱家带来什么劫难?”
母亲说:“要不是你听了神的话,能好个狗屁,说不定你连一个孩子也难考上大学呢!咱家新房盖起后,我一定要好好敬敬神!”
我说:“巫神是在骗人的钱财呢!我根本就没有在那个大瓦下面放犁铧!”
“什么?”母亲楞了。
我当即就让拆房的人掀开屋脊上的那个大瓦,下面是堆泥土,根本没有什么犁铧。
母亲转愣为笑,说:“噢---,你看我这死脑筋,怎么还信那些鬼话!没放就好,就好,咱绝不干那缺德的事情!”
说得大家哈哈大笑……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