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座山连着两个水系,山北通黄河,山南入长江;山上云烟飞,山下温泉暖,俨然人间仙境;峰回路转,山河竞秀,花团簇拥处,蓦然一座小城。这,便是山城卢氏。

双龙湾景区
对于卢氏,人们只知它是2100多年前建县至今从没迁移过城址、更改县名的“人龙相揖别”之地,却不知《水经注》《尚书•禹贡》《史记•夏本纪》里记载的名山熊耳与河洛文化的关联……正因如此,我才义无反顾去卢氏一探究竟。
看吧,高山峻岭间,翠色欲流处,一条银色飘带横贯东西,飞流直下,蜿蜒数十里……这是有名的豫西大峡谷。漫步谷底,几步一池,数步一潭,潭池相接,如串串珍珠、翡翠撒落山涧。三叠峡谷中的珍珠潭、贞女潭、玉渊潭,三瀑叠绕,三潭相连;可谓潭潭有秀色、色色各不同。

站在石上,极目远眺,苍绿漫野,明灭霞光间,倏忽几只黑色的鸟,翅膀直愣愣伸着,朝天际飞旋而去,转眼化为一个圆点。玉珠飞溅的瀑布,横挂眼前,如一幅水墨画;穿过丛林,由远而近地奔流。阳光如此刺眼,大山愈加伟岸,雾气时隐时现,如山体撑起的帐篷,蔚为壮观。那些形态各异的石柱,像极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,欲显还羞,缥缈如仙,让人捉摸不透。
茂密丛林,不仅是世外桃源,也常常成为动物的自由天堂。沿河而下,野羊、野猪、野兔、麝、锦鸡的踪影随处可见,花草向往阳光,而动物享受绿荫,一切沉浸在神秘之境,让人顿生梦境之感。

于是,有人说这里是情爱之谷,是历史之河、生命之源……此话不假。1934年,中华大地正处在炮火连天时,这里来了一个人,一待数日,这里走走,那里看看,不时地收集着各种化石碎片。他,就是法国著名生物学家德日。此后,这里一直是中外古生物学家考察最为频繁、最为关注的地区,也是中科院古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基地。其中,被科学界命名为“卢氏跗猴”的古生物化石,是国内发现年代最为久远的原始灵长类动物标本,被誉为是新中国成立以来“晚始新世纪哺乳动物研究最重要的收获之一”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,这里不断发现恐龙蛋化石,再次引起科学家的极大关注。专家们认为,“卢氏跗猴”和卢氏恐龙曾生活在距今4000多万年前的同一地区、同一时代。恐龙灭绝后,“卢氏跗猴”演变成为人类。特别是1976年至1979年,卢氏两次发现的4片10万年前智人头骨化石和2枚牙齿化石,为“卢氏跗猴”向人类的演变提供了有力的佐证。

地质资料表明,卢氏在远古是海底,后经几次升降,海水退出,上升为陆地,出现许多湖泊,卢氏盆地是个大湖,沙河、两岔河是小湖,还有三门、水峪河、船子峪都是小湖泊,经禹开凿后才使水下流入洛河。我经数日实地察看发现,山河口、窄底河、青石关确有明显开凿痕迹。

战国人所著的《尚书•禹贡篇》载:“大禹导洛至熊耳。”西汉司马迁也说大禹治水定九州,“疏导洛水从熊耳山开始,东北流而会合涧水、缠水,再东流纳入伊水,然后东北注入黄河。”禹在卢氏先后疏通了五里川、朱阳关两大盆地的河道,引老鹳河、淇河水入长江;又凿开了山河口,使卢氏盆地的洪流归入黄河,从而平定水患,保障了江、河中下游部族的安全。他因治水有功,被公推为部落联盟首领。疏导洛河,禹花了不少心血,他用剑在山河口崖壁上刻下一个“雒”字,以作纪念,至今“神禹导洛处”仍存。为此,《尚书注》特别补充道:“洛水出冢领山,其源尚微,至熊耳山始盛,禹故自此开导之。”

据说,卢氏县城东有个胡家寨,胡家寨有个胡员外,生了一对美如天仙的姑娘玉娇和玉娥,人称“双玉”。胡家有个长工叫大淙,帅气、诚实,深得胡家信赖。胡员外的双胞胎女儿,同时爱上了这个长工。大家闺秀爱上长工,这还了得!胡员外想尽一切办法阻拦,但总无济于事,最后不得不下了驱逐令,让大淙离开胡家。大淙被逼离,姐妹俩难以割舍。三人最后商定,大淙在出行的路边边走边撒油菜籽,到春暖花开时,哪个地方没有油菜了,大淙就在那里等候。第二年春天,油菜花盛开了,姐妹俩沿油菜花盛开的小路寻找;不知走了多少天,在一个大瀑布旁没有了油菜花。姐妹俩以为大淙在此跳水身亡,大哭一场后,便整了整仪容纵身一跳,双双投入深潭。没想到,这姐妹俩一跳,顿时一座华丽的宫殿展现在眼前,大淙伸开双臂抱起了她们。原来,大淙是龙王的外甥,因私自下雨被玉帝贬为胡家长工;后来听说大淙在胡家表现尚好,对爱情忠贞,就让大淙在深潭中等候这姐妹俩。大淙以潭为家,娶“双玉”为妻,为当地百姓行云播雨,管理河道。从此,洛河一带年年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。当地百姓为纪念大淙与“双玉”,把这个瀑布叫大淙瀑布,把瀑下的潭叫“双玉潭”。

人以地传,地以人名。在卢氏,要想真正地了解其丰厚的文化底蕴,不能不研究著名教育家、翻译家、文学家曹靖华的父亲“曹老先儿”。 “曹老先儿”名曹培元,字植甫,晚清秀才;其为人刚直,力击时弊,反对守旧,力持创新,教学反对囫囵吞枣,主张灵活运用,反对不求甚解、刻板死背的教学方法,注重比较,讲清道理;他扎根山乡,立志终生从事乡村教育事业,培育故乡贫苦子弟。起初,他主持朱阳关分州义学,后于汤河、马耳崖、五里川等地任教,桃李遍卢氏。 民国23年(1934年),先生65岁大寿,执教已45载,鲁迅先生为他写《河南卢氏曹先生教泽碑序》,高度赞扬他:“幼承义方,长怀大愿,秉性宽厚,立行贞明,躬居山曲,设校授徒,专心一志,启迪后进,或有未谛,循循诱之,历久不渝,惠流遐迩,又不泥古,为学日新,作时世之前驱,与童冠而俱迈,爱使旧乡丕变,日见昭明,君子自强,永无意必,而韬光巷里,处之怡然,此岂轻才小惠之徒所能至哉。”
数日来,漫步历史悠久的卢氏山城,耳边除了哗哗的流水声,还有那朗朗的读书声。身临其境,我竟如痴如醉,情不自禁脱口而出:世外桃源,卧虎藏龙!(作者 郑长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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